■朵朵蘭花

周末，我從街上購物回來。

突然，看見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佝 僂著身子，正蹣跚著腳步，慢慢地走著……

是母親！我立馬停下車，三步并作兩步 跑過去，抱著母親那日漸瘦小的身子，急切 地問：“媽，你不在家里好好休息，出來干嗎 呀？有什么事給我電話啊！”

“你那么忙，難得休息一天，我想著出來 買點菜，我自己可以的，你忙好自己的事就 行了！”

已是深秋時分，氣溫驟降，秋風蕭瑟，一 片枯黃的樹葉在風中凌亂飄舞著，我不禁打 了個寒噤，“媽，天涼了，不要出來，萬一摔倒 怎么辦？”我的淚水霎時就要下來了，喉頭開 始哽咽，我連忙轉過頭去。我的母親，什么 時候你變得這樣衰老了！

記得幾年前，我剛生孩子，老公又去千 里之外的南京工作，禍不單行，我又得了非常 嚴重的頸椎病，做完手術后，我躺在床上，完 全不能動彈，孤立無援，心里非常難受，母親 安慰我說：“傻孩子，別怕，有我在！”母親接過 嗷嗷待哺的孩子，同時還要照顧我，還有一個 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大孩子，母親成了我們的 頂梁柱，這一堅持就是三年，直到老公回來， 我們一家團聚，母親的負擔才稍微減輕。

記得那個時候，母親也是60 多歲的人 了，但還是整天精力充沛，滿血復活的樣子， 這才過去幾年啊，母親怎么就衰老成這樣 子，衰老得讓我錐心泣血，您曾經的光華都 去哪兒了呢？

這么多年以來，我一直都生活在母親的 庇護下，我雖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但在母 親眼里，我卻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她幫我 帶大了兩個孩子，以至于我不知道孩子是怎 樣長大的，我從小到大只知道讀書，母親擔 心我不會做家務活，又擔心我事業無成，所 以，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幫我做好一切后 勤工作，哪里需要就奔向哪里，毫無怨言。 這些年，我為了生活走南闖北，母親也跟著 我顛沛流離，克服了語言和地域上的種種不 適，并且，像頑強的小草，極具生命力，在哪 兒都能迅速生長，如魚得水，交到一大幫朋 友，男女老少，家長里短，熱鬧非凡。這得益 于母親那樂于助人，熱情開朗的性格。

按道理應該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但 是，母親卻把我當富家千金養，只因為母親 覺得我小時候因家境貧寒，受了不少的苦， 母親要補償這個虧欠……

一直以為，母親還年輕，會永遠陪著我， 等我賺夠了錢，我就帶她去游玩，給她買新 衣服，給她大把的錢，讓她隨意地揮霍，在親 戚朋友面前得瑟炫耀，但是，我始終也沒有 賺到大把大把的錢，所以，我對母親的饋贈 也是計劃有度，總覺得，來日方長，不急在一 時一刻。

可如今，時間似乎不多了……疾病和衰 老已經不可遏制地侵入了母親的身體，我要 尋遍世界，找到那種靈丹妙藥，為母親治病， 哪怕上蒼要拿我的年華去換！所幸的是，上 天眷顧，垂憐一顆拳拳的女兒心，經過治療， 母親的身體已經逐步康復。

窗外飄來一首《燭光里的媽媽》，媽媽， 我想對你說，話到嘴邊又咽下……我仿佛看 到了小時候，母親在昏黃的燈光下為我們做 鞋子的情景，半夜醒來，睜開朦朧的眼睛，還 看到媽媽在納著鞋底，昏黃的燈光給母親身 上鍍上了一道溫暖的光，圣潔而安詳，有母 親的日子，就是有家的日子，有母親的日子， 我就永遠是平靜而安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