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湘

（一）

早晚有涼風，日間有暖陽。時十一月，是秋了。

記得短袖外再套上薄薄的外套，涼時加，熱時減。或是直接就套上長袖吧，大不了熱了袖子往上一卷。總之，這樣的天氣看著極好，但早晚的溫差大，寧愿熱點也不要冷著了。

這樣的天氣，看女兒穿著短裙，其父在一旁問了好幾次“冷不冷”。即便女兒搖頭再三表示不冷，其父眼神里仍是憂心，這便是所謂的“有種冷，叫父母覺得你冷”。我看在眼里，會心一笑。

小的時候，我在秋日里穿著短袖短褲出門，父母也是這般眼神看著我的吧。母親會說“穿外套，小心感冒”，于是不肯穿外套的我就真的感冒了。這話是出口就靈，暗地里我與弟弟稱之為“愛的詛咒”。以至于如今我面對穿短袖短裙的女兒只敢提醒說“會冷”，卻絕不敢加后面那半句。

我們不迷信，只做了父母才知，關心則亂，不免有所忌諱。

這秋日的陽光，你明知道它是暖的，灼不傷人，也斷不會帶給誰一片寒意。只沾了個“秋”字，只晨起時涼風習習，便就想著要將全世界的暖意都給了孩子，才能放下心來。

（二）

清早沿著村委會后面的小徑上山。

抬頭放眼看，滿目蒼翠。耳邊有鳥的鳴唱，還有蟬的和音。南方城鎮小鄉村的秋天，沒有顯得多蕭瑟，連楓樹的葉子也是不會變紅的。綠意滿盈的小山坡仍盛放各式各樣的野花，粉的白的黃的紫的。小山坡不大，植物的種類卻不少。這樣的景致，哪里像是惆悵悲凄的秋天？

但有風起，一瞬入秋。

風呼呼刮過，一陣涼意。葉子在空中翩翩起舞，一片片，脫離了枝椏。有些隨著風不知要去往何處，大多只是盤旋幾秒，而后緩緩落下，又回到大地母親的懷抱。乍起的風，驚的不是我，是那本就要離去的葉子。不，或許葉子等的就是這一陣風：“依依惜別總不忍，但使風起帶我去。起舞拜別家中人，化做泥來報親恩。”

此情此景，突然悟了絲秋的離意，天地萬物，到了該走的時候，誰也留不住。

腳下滾來一顆松谷，俯身去拾起。這才發現，腳下的落葉如此多。路旁翠綠的野草間也夾雜著不少枯枝敗葉，像是老人兩鬢再也掩藏不住的白發。

原來不是小鄉村的秋不顯蕭瑟，只是她藏得好。她愿世人目之所及四季如春，愿世間只有相聚沒有分離，愿秋風起時暖陽同在。